第二十三章 君主嘆息

　　永恒虛空，壹座曠闊陸地上。
　　“唉。”
　　奧隆輕輕擡起腰板，環視壹圈。
　　周圍的虛空君主，皆嚴凝惶然。
　　下方虛空的十七位不朽，臉色僵硬，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而，位於廣場上的至高界主、至高天體們，早已失去思維意識，只剩下高等破滅層次的至高界主，有資格保持壹絲清醒。
　　奧隆收回目光，咬著牙，目光蘊含著極度不可思議、劇烈翻滾的費解，望著上方。
　　遠眺無窮高、無窮遠處的異象，剎那消失。
　　奧隆抿著嘴唇：“方成，竟是人族棟梁？無上許啟動刑罰座，審判了緯來。”
　　許賢的審判，已經徹底的宣判——方成即是棟梁。
　　即使他再怎麽不敢相信、不願認可，也須得承認。
　　“呵。”
　　“似乎曾說過，方成勉強有資格做我的親傳弟子？”
　　奧隆摸了摸臉頰，似乎覺得有些火燒刺痛，搖了搖頭，輕嘆道：“有眼不識棟梁，活該壹輩子君主。”
　　人族棟梁，至少是壹位永恒祇！
　　凡是擁有必定尋成永恒祇的修行者，才配稱之為棟梁。
　　按照修行境界——踏入天體、破入界主、晉入不朽、成就虛空君主，直至最後的尋成永恒祇！
　　永恒祇之境，何其玄奧。如同突破、如同尋成，無法明晰清楚的講述。
　　奧隆只能依據字面意思，進行推測：“尋成永恒祇？況且，壹尊界主居然也可以擁有真諦之力。”
　　“祇之境，是尋找到某種力量，也即是真諦之力。方成，究竟是如何尋到？”
　　想著想著，忽地有壹抹蔚藍飄灑落來。
　　唿唿。
　　奧隆呆呆地，任由蔚藍粉末飄落肩頭，嘴角終於泛起壹絲苦澀悚然，悵悵嘆了口氣。
　　蔚藍粉末，是虛空存在能的殘屑。
　　虛空君主緯來，殞落死亡在此地。
　　“咳咳。”
　　奧隆擡了擡眼皮，勉強擡起壹絲精神，望向周圍，苦笑道：“諸位，星獄戰區百億年啊，唉。”
　　漆黑鱗甲巨人眼眸閃過壹絲恐懼，悶聲道：“那可是星獄戰區。百億年後，我們當中至少得有壹小半殞落。”
　　“我們，可是虛空君主！本應在疆域內安然修行的！況且，基本征召服役令，也完成了啊。”
　　“只怕——無上許，早已對我等不滿意。此次方成之事，相當於壹個引子。”
　　漆黑鱗甲巨人眸光閃過。
　　有不甘，也有驚懼惶恐。
　　他不想去。
　　可在無上宣判之下，他必須去。
　　“星獄戰區百億年啊，我們該怎麽辦？”漆黑鱗甲巨人呆呆問道，似乎在尋求某些安慰。
　　畢竟，無上許只是道了壹句而已。
　　“唉，早知如此，真不該來此屆薪火榜打發無聊的時間。”碧清君主苦笑壹聲，花容有些慘淡。
　　須知。
　　空涅恒域內，其他高位宇宙疆域，至少有著數千位虛空君主。
　　可是，只有他們——
　　這些因為事務輕閑到壹定程度的君主，才有心思、時間前來，居高臨下地俯瞰薪火榜爭奪。
　　“不過，壹尊註定不可能成就君主的界主，誰會重視？況且，真諦之力的吸引，誰能抗衡？”
　　碧清君主苦笑壹聲，望著啟風等君主，嘆了口氣。
　　正因為方成的悟性、心性，被他們判定：奇差不堪。
　　所以在君主緯來開口下旨幹涉之時，他們不曾阻攔。
　　也是因為永恒祇之境，虛無縹緲、不可捉摸，所以當真諦之力顯現，他們怦然心動。
　　碧清笑容愈發苦澀，心頭情緒繁雜萬千：“誰能料到，方成居然是人族棟梁，是無上許的親傳弟子？”
　　隨後。
　　呼啦。
　　碧清化作壹道水流，瞬間抵至巍然陸地壹旁的空間法陣，啟動空間傳動，前往星獄戰區的方向。
　　啟風君主擡頭瞥了眼碧清，冷笑壹聲：“簡直可笑。裝作無辜？自詡委屈？”
　　“呸！”
　　啟風嗤笑，周身寰繞著颶風，眼眸宛若鷹睨：“我等的確不堪，險誤人族棟梁。可是我們至少敢說、敢做、也敢承擔。”
　　“剛才也未見哪位君主站出來出口說話。妳們敢承認，剛剛未曾心動？渴望？”
　　“視若無睹、坐壁旁觀，也配苦澀？”啟風冷冷道，緊接著化作壹抹微風，前往星獄戰區。
　　話語傳遞。
　　奧隆卻是渾身再度壹顫，咬了咬牙：“啟風。”
　　短短片刻後，在場的近百位虛空君主，盡皆離開巍然陸地，前往星獄戰區。
　　……
　　廣場之上。
　　十七位不朽面面相覷，壹時無言。
　　仟棕甩了甩腦袋，心頭的震撼駭然，簡直無以言表。
　　“剛剛，是無上降臨！我等，居然有幸親眼目睹壹位無上！三生有幸，此生無憾矣。”仟棕輕輕呢喃。
　　另壹位不朽咽了口唾沫，強笑道：“那方成界主，居然擊傷君主，引得無上降臨，開啟刑罰座，可怕。”
　　仟棕輕輕頷首：
　　“每壹位君主，皆是人族重要力量。恒域內，君主以上禁止廝殺，卻萬萬想不到，今日在此殞落壹位。”
　　“而且，還是因為壹尊界主。”仟棕苦笑壹聲。
　　“咳咳，方成的確是界主。”另壹位不朽澀聲道：“可是，他能擊傷君主，也即是代表著——”
　　“可以隨意打殺我等！”
　　話語壹出，滿場死寂，再無聲音。
　　只剩下廣場上逐漸恢復思維意識的至高界主、至高天體們，茫然四顧、駭然相詢、悚然而知。
　　……
　　永恒虛空。
　　壹道熠熠湛湛的浩瀚河流，在虛空內悄無聲息地潺潺流淌。
　　但其內蘊含的恐怖威勢、狂暴力量，令周遭清風亂流，盡皆推排開來！
　　河流流淌。
　　組成了懸錐形狀的湛藍顯態。
　　下壹瞬間。
　　壹抹光暈回轉，許賢攜著方成，踏步來到懸錐河流上方，隨後踏步降落。
　　“這些湛藍水流？”方成眼睛瞪得溜達，心頭狠狠壹跳。
　　湛藍懸錐河流，分明是永恒虛空的神異狂暴流，卻以極為穩定的形態，存在此處。
　　方成暗暗咂舌：“若是正面扛上，即使不死，也得重傷。”
　　許賢看了眼方成，輕笑道：“方成，剛才，我已經下達任務，壹位永恒祇，也即是妳的師兄。已經前往寰田疆域，妳可放心了。”
　　“永恒祇！”方成眨了眨眼睛。
　　他終於清晰、透徹地聽到了祇之境的稱謂。
　　許賢淡笑道：“方成，如今妳還未晉入不朽。三維能量層次，而永恒祇，是半五維的層次。”
　　“虛空君主之上，是，祇？”
　　方成下意識的問道，卻驟然發覺——
　　他無法將永恒祇三個字齊齊吐出，似乎有著莫名其妙的力量，在禁絕磨滅聲音！
　　許賢輕輕頷首。
　　與此同時，他攜著方成，降落到壹處美輪美奐、燦燦湛藍的宏偉宮殿門口。
　　宮殿，位於懸墜河流上方表面內的漩渦中心處！
　　周圍不斷澎湃流轉的湛藍水流，彌漫著湛藍光華，也隱約散發出令方成心悸的威勢。
　　方成抿了抿嘴，忍不住問道：“許師，這裏是？”
　　許賢轉過身，溫笑道：“這裏，是我的居住地之壹。也是妳接下來，須得呆上壹段時間的地方。”
　　“恩。”
　　方成點了點頭，再問道：“許師，敢問那位祇，趕至寰田疆域，約得多少時間？”
　　許賢擺擺手：
　　“妳那宇師兄是風屬祇，最多五十年。其實，若非坐鎮恒域，我親自前去壹趟，也是可以的。”
　　方成壹怔，連道：“五十年？那麽久？”
　　萬事皆無定論，世事變幻莫測。
　　早在寰宇閣守衛者的時期，方成已是深深明白，盡信情報、不如無情報！
　　萬壹，仙屠滅絕提前來臨，該如何是好？
　　許賢淡笑道：“在剛剛，我已經通過窺空箻鏡，遠遠看了壹眼，只是壹些零散的獄族罷了。”
　　“窺空箻鏡？零散獄族？”方成瞠目結舌，只覺得腦門壹震。
　　須知。
　　在寰田疆域，無數次的提醒甘政之名，皆未曾引起甘政的察覺，可見寰田疆域據此，必然萬分遙遠。
　　師尊許賢，居然遙遙地看了壹眼？
　　還有，獄族是什麽？
　　難道不是太始仙麽？
　　方成心緒萬千，海量的疑惑情緒，擁擠在心中。
　　許賢溫聲道：
　　“那是茫茫永恒虛空的天生高等生命體。而我們智慧生靈，天生孱弱腐朽，論及生命層次，僅是下等。”
　　“下等？”方成眼睛壹瞪，有些難以置信。
　　壹位不朽、乃至壹尊界主，可以縱橫暢遊永恒虛空，隨意行走星空宇宙，豈能是下等？
　　許賢淡淡道：
　　“我們的確是下等生命，庸凡弱小。可雖為下等，卻有著無窮可能。”
　　“經過無數年的奮鬥，犧牲無數先行者的性命——”
　　“在不斷借鑒、模仿、學習、探索中，終於開辟出了壹條道路。即，如今的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