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殞滅

　　虛空之上。
　　近百位虛空君主，註視著下方，或是露出輕笑，或是搖頭憐憫同情。
　　“唉。”
　　君主碧清輕嘆壹聲：“若非方成的悟性太差，奧隆也不會束手不管，可惜了。”
　　須知。
　　上方的近百位虛空君主，盡皆保持中立，不作表態。
　　唯有君主緯來，冷漠不屑，認為方成配不上前三位。
　　緯來宣判旨意，同為君主，奧隆自然可以糾正否定。
　　可是。
　　為了壹個不可能成就君主的方成，駁斥壹位君主的旨意，有些不合適、不值得。
　　而現在——
　　“這般心性，如此暴虐激動。方成在奧隆心中的印象分，只怕還得降低許多。”
　　“方成，能否有資格作為奧隆的親傳弟子，還是兩說。”
　　君主碧清輕輕壹嘆，繼而有些疑惑：“不過，方成的情緒似乎蘊含著絕望悲涼，難道是另有隱情？”
　　另壹側——
　　漆黑鱗甲巨人端坐虛空，神態由欣賞轉為不悅：
　　“向君主出拳，勇氣可嘉可嘆。”
　　“但挑釁君主階層，太過猖狂。即使有什麽隱情，也該忍耐。如此心性，哼。”
　　漆黑鱗甲巨人閉闔雙目：“虧我之前，還有些欣賞，尋思著提攜壹下他。”
　　“壹尊悟性奇差的界主，再怎麽強橫，也不可能成就虛空君主。親傳弟子？嘿——”
　　奧隆端坐壹旁，註視下方。
　　緯來的蔚藍巨掌，並未蘊含殺意，不過是小懲大誡壹番而已，因此，奧隆——
　　選擇坐視不理。
　　“區區壹個名序，居然引起如此情緒波動。可見，方成的心性，遠遠比他的悟性更差！”
　　“親傳，還有待斟酌。不過，記名弟子倒是——”
　　虛空之上，近百位君主心思萬千。
　　虛空之下，廣場之上、蔚藍巨掌。
　　赤足壯漢、緯來君主探出手掌——
　　壹道晶瑩剔透、玲瓏琉璃般的蔚藍巨掌，仿佛工藝品、虛假幻象壹般，壓向方成。
　　君主懲罰，來臨。
　　虛空存在能匯聚凝結的巨掌，剛剛誕生，仿佛凝固時空、暫停虛空壹般。
　　因為！
　　存在能的悉數汲取！
　　當事物的存在性質，暫時性的消散，某種概念意義上，即是不存在！
　　黑暗，不是顏色，而是壹切盡虛無的黯淡！
　　伴隨著蔚藍巨掌緩緩壓下，猶若主宰命運、鎮壓乾坤的綱領道理，覆蓋上下、席卷八方。
　　方成所在的區域，悉數凝滯。
　　蔚藍，仿佛是天地間唯壹色彩，不斷前進按壓，掠過之處，存在能汲取，宛若乾坤堙絕。
　　巨掌，好似是蒼穹下唯壹存在，逐漸擴散綿延，壓下軌跡，占據著世間，徹底分崩離析。
　　所有親眼目睹蔚藍巨掌的修行者，似是萬古琥珀內的細微灰塵，固結在了壹股威嚴莫測、浩瀚無窮的氛圍內。
　　不只是仟棕等十七位不朽，以及至高界主、至高天體們，盡皆陷入無光無聲的絕對黑暗。
　　他們的目光，還殘留著敬畏震撼，為方成的赫赫恐怖戰力，深感駭然茫然。
　　他們的臉色，仍保持著呆滯僵硬，為高空顛覆常理的場面，失去思考能力。
　　他們盡皆明白——
　　那是虛空君主！
　　君主親臨降罰！
　　可是！
　　他們無法動彈，可是軀體、心靈、靈魂，在嘚嘚嗦嗦的發顫，驚怖悸動的發寒。
　　生命層次的絕對壓制！
　　單單是彌漫的虛空存在能氣息，他們已是不堪承受！
　　壓抑窒息、靜止不動的畫卷內，也包括方成。
　　森然蕭肅冷漠、鎮壓有形無形、崩裂感知意念的蔚藍巨掌，還未抵至，已令方成渾身凝滯。
　　可是。
　　絕望的他，不甘心。
　　這壹刻，處於漆黑無光、時空凝固的無間深淵之底，方成的軀體、意念、心神、靈魂，乃至信仰——
　　發出了來自生命最深處的熾烈咆哮！！
　　“宙！衍！蒼！穹！！”
　　念頭，來不及轉動至最後壹個字。
　　心神，來不及崩發到極限的慘烈。
　　可！
　　佇立深淵！仍得仰望光明！
　　哐！
　　壹抹皓烈無限、熾煌極致的純白光華，泛著神妙玄奧、終結衍生的韻味，膨然乍起！
　　咚！
　　方成渾身上下扭曲，剎那之間踏步！落身！攢聚雙拳！
　　攥凝壹腔熱血！
　　轟出壹片光明！
　　時值此刻，壹切秘法、招式、運勁，盡皆忘卻，方成仿佛回到了地球上初習武道之時。
　　親眼目睹炎火爆十七式的喜悅、欣然、好奇。
　　壓迫至極限所打出的狂猛、忘卻壹切的反抗。
　　方成的動作樸實無華、毫無威勢，但在蔚藍巨掌的凝固時空下，緩緩擡起雙臂。
　　虛空扭曲！振蕩！
　　純白綻放！爆發！
　　轟啊！
　　轟出去啊啊！！
　　伴隨著方成的無聲咆哮，空間凹陷、物質扭曲、能量洶湧，雙拳待發，滿蓄積攢的力量，開啟崩裂！
　　下壹剎那！
　　純白光華！瘋狂坍縮崩塌破滅！演化誕生！
　　雙拳轟出！振蕩無窮無盡無量！絕望哀吼！
　　天昏地暗！
　　時空崩塌！
　　然而——
　　赤足壯漢、緯來君主，紋絲不動，眼眸泛著蔚藍光華，靜靜地盯著方成，嘴角微微勾起：
　　“有趣。”
　　蔚藍巨掌繼續壓下，宛若執掌乾坤綱領的道理，不容違逆、不容抗爭。
　　純白光華不堪重負！瀕臨崩潰！
　　咆哮雙拳緩慢凝固！幾欲折斷！
　　與此同時——
　　哐！
　　方成木然。
　　無法位列前三，許師還會出現麽？
　　許師不出現，寰田疆域、寰宇閣、親人們，註定滅絕。
　　寰田疆域，相當於他的第二個家，有著另壹半的、為之奮鬥、為之拼搏的美好。
　　可是——
　　近在眼前的、追逐攀登的美好、為之癲狂冷酷、為之無怨無悔的美好，仿佛晶鉆玻璃，碎的壹塌糊塗。
　　哐哐哐哐哐！
　　方成繼續木然。
　　壹抹浩蕩無窮無盡、蒼茫無量無極的力量，驟然憑空誕生！顯現！籠罩！覆蓋！
　　壹切存在，悉數凝固！
　　上方虛空、習習清風、滾滾亂流、乃至汨汨氣息，亙古未有的停滯凝固，盡皆暫停！
　　虛空君主、不朽存在、至高界主、所有的修行者，盡數籠罩於粘稠凝視的力量之內！
　　無法言喻、無法形容的力量——
　　降臨此刻此地！
　　降臨在方成木然凝視的虛空君主緯來、四步不朽鉿晗祖的軀體上！
　　喀嚓！
　　執掌寰宇道理的蔚藍巨掌，在於力量碰觸的霎時間，開始崩解！粉碎！融化！
　　宛若億萬晶鉆玻璃同時炸成齏粉的巨響，當空綻放！
　　淩駕三維威能的虛空存在能，在浩瀚神秘的力量下，開始消解！破碎！融散！
　　無休止的崩裂破碎，籠罩四面八方！席卷乾坤世間！
　　哐哐！
　　力量徹底降臨！籠罩虛空君主緯來！！
　　咵嚓！
　　宛若卑微孱弱的掙紮力量，打破冷漠威嚴的禁錮、轟毀高高在上的層次！
　　嘭咚！
　　壹抹璀璨極量的光芒余波，攜著毀滅萬事萬物的恐怖振蕩，驟然升騰彌漫無限量！
　　嘣嗤嗤！
　　伴隨著清脆的響音，覆蓋周圍區域的純白，瞬間崩解消散。泯滅不存。
　　極量振蕩光芒、壹閃而逝。
　　神妙造化威能、壹收而斂。
　　浩瀚偉岸力量、壹放即散。
　　噗。
　　仍然在怨毒慘叫的四步不朽、鉿晗祖，聲音戛然而止——
　　不朽軀凝固僵硬！破碎成灰！
　　不朽力崩潰逸散！化作冰寒！
　　四步不朽鉿晗祖，當場殞命！
　　而——
　　緯來君主猶如壹座萬古永存、不死不滅的恢弘雕塑，神情僵硬，臉色不可思議，壹字壹頓：
　　“真諦！”
　　轟隆！
　　虛空君主緯來，軀體炸開壹道猙獰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