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活著

　　永恒虛空、西方象限。
　　當當當。
　　與蒼箔東搏殺的太始仙，被光禺連續數道映殺，生生打成粉末，飄散永恒虛空。
　　“噗嗤。”
　　蒼箔東狂吐壹口血液。
　　他擦拭著嘴角，有些急迫：“光禺，方成呢？芒語呢？他們怎麽樣了？”
　　說著。
　　蒼箔東挪動身形——“啊噗！喀嚓！”
　　他的不朽軀裂開壹道恐怖的縫隙，汨汨火焰不朽力，燃燒逸散。
　　光禺連道：“安心，方成芒語都沒事。”
　　“可是！”
　　蒼箔東急的臉色泛紅：“我感受不到他們的生命氣息！光禺，方成芒語壹定不能出事啊！您不用管我，快快！”
　　光禺點點頭，身化流光，返回到方成身旁。
　　“方成，唉。”
　　光禺咬著下唇，凝視著身軀破碎不堪的方成。
　　絲絲界主域能逸散，仿佛已經枯竭。
　　界主真身徹底粉碎，仿佛是由無數紙屑、碎片，拼接組成。
　　承載希望，扛起信任。
　　三刀之力，刀刀壯烈。
　　直至最後壹刀，方成依然竭盡全力，斬殺太始仙紅倉，打破持平，翻轉局勢。
　　“他，他才這麽小。”
　　光禺不朽眼眶有些濕潤。
　　須知，他們任何壹位不朽存在、任何壹尊界主，至少有著數萬年以上的歲月經歷。
　　也正因如此，在生死存亡之間，才有著堅毅、決然。
　　可方成不同。
　　他才多少歲？
　　光禺經歷時光歲月的億分之壹，都是遠超方成的年紀。
　　如此年紀，卻有著如此心智意誌，即使是光禺不朽，也不禁敬嘆、崇贊。
　　“放心吧，妳會好起來的。”
　　光禺輕輕托起方成的破碎身軀，小心翼翼的挪移到蒼僉不朽、芒語不朽的身邊。
　　“妳們，都會好起來的。”
　　“光禺，咳讓，讓咳咳我來。”彌月不朽拖著殘缺的不朽軀，左腿膝蓋處以下，已經泯滅不存。
　　即使有著不朽力流轉修復，也至少得數年，才能痊愈。
　　光禺眉頭皺起，彌月的傷勢太過嚴重，若是再施展永恒法，只怕會加劇傷勢。
　　“彌——”
　　“讓我來。”
　　彌月微笑。
　　神態堅定無比，柔和溫善的性子，在此刻轉為無可置疑。
　　“好。”光禺抿嘴，沈默著。
　　他們贏了。
　　可是太艱難了。
　　所有不朽，盡數重創，尤其是蒼僉不朽、芒語不朽，俱皆是有著殞落的生命危險。
　　——嘀嗒。
　　“終於贏了。”
　　光禺眼眶壹抖。
　　二十七億年的歲月時光，光禺流淌下第壹滴淚水。
　　光芒淚珠，宛如壹顆顆珍珠鉆石，泛著瑩瑩微芒，在光禺臉上肆意流淌。
　　泣淚橫流。
　　咬牙沈默。
　　光禺不朽看著前方的彌月，強撐著重傷不朽軀，勉強運轉著治療性質的永恒法。
　　“我們終於贏了啊啊！！”
　　光禺不朽再也忍不住，團團光芒寰繞己身，壹把捂住臉頰，嚎啕而哭。
　　“是呢。”
　　“我們贏了。”
　　彌月微笑著，臉色愈發慘白，不朽力愈發崩散，直至打出十五道永恒神秘法之後——
　　“嗯，永恒虛空怎麽黑了。”
　　彌月眼皮耷拉下來，暈厥癱倒在永恒虛空。
　　……
　　……
　　寰田疆域、寰田宇宙。
　　上寰城內、雷法庭院。
　　庭院之內，仿佛溪水潺潺的雷霆，冉冉升騰、膨脹、收縮、泯滅，昭昭青色，照耀此處。
　　“瞿至。”
　　青袍雷蛇搖著頭：“仙屠滅絕真的終結了。妳知道嗎，直到現在，我依然有些夢幻的感覺。”
　　“夢幻？”瞿至嘿笑，“誰能迷惑得了至強尊？”
　　青袍雷蛇抿嘴壹笑。
　　的確。
　　這是現實。
　　他們真的贏了。
　　來自仙基疆域的仙者，被暴怒哀慟的諸多不朽們，聯合追殺數百個虛空流年。
　　真仙、虛仙，百中不存壹，幾乎已死絕。
　　至於太始仙，也在諸多不朽的追殺之中，斬殺了三個，仙基疆域的威脅，徹底消泯。
　　“唉，蒼僉不朽大人，差點跌落不朽層面。”青袍雷蛇搖著腦海，心中有些悲戚。
　　諸多不朽存在，傷勢最為嚴重的，是蒼僉。
　　蒼僉不朽體內的雛形宇宙，瀕臨崩塌毀滅，若非彌月不朽日以繼夜的修復治療。
　　只怕——
　　蒼僉不朽已經殞落。
　　但即使存活著，蒼僉也失去了修行的資格。
　　“唉，活著就好，活著就已經足夠好了。”瞿至壹口喝掉酒杯內的酒液，輕聲慨嘆。
　　是啊。
　　他們相比於那些犧牲、殞落的修行者們，已經萬分幸運。
　　至少。
　　他們活著。
　　瞿至抿了口酒液，苦澀壹笑：“誰能想到，決定壹切的，居然是方成老弟，簡直不可思議。”
　　“什麽老弟！是方成不朽大人！”青袍雷蛇壹瞪眼睛，嘿嘿笑著。
　　因為方成，仙屠滅絕終結。
　　即使已過壹年，再度回想起那壹刻的場景，青袍雷蛇依然深深感到不可思議。
　　那壹道煌煌烈烈、直沖永恒虛空的純白刀芒。
　　那壹聲霸烈悠然、熾烈燃燒壹切的低吟咆哮。
　　“壹刀殺太始，唉，唉。”
　　青袍雷蛇搖頭感嘆，心頭情緒復雜得很，難以言表。
　　他也終於明白。
　　當方成身為無冕至尊、史上第壹天體的時候，那些準位、下位、中位、高位、巔位界主的心情。
　　“同為界主，我好歹也是個至強尊，怎麽差距如此大？”青袍雷蛇撇著嘴。
　　有驕傲心緒，也有不甘情緒。
　　瞿至在壹旁嘲笑：
　　“哈哈。”
　　“方成老弟的層次，哪裏是妳能理解的。”
　　“嘿！界主殺太始，三刀劈殺兩太始，扭轉打破鏖戰局面，真真令我等驚嘆。”
　　青袍雷蛇哼哼壹聲，瞥了眼瞿至，糾正道：“是方成不朽大人！”
　　“呸。”
　　瞿至吐出壹口蓬勃火焰，直噴青袍雷蛇。
　　“妳——”青袍雷蛇臉皮壹顫，豁然起身，無盡雷霆抵擋住瞿至口吐的火焰。
　　“瞿至。”
　　青袍雷蛇臉色漆黑，神態不善地盯著瞿至。
　　……
　　界主居住地。
　　壹處廣場內。
　　壹尊中位界主、黑袍老者，悠閑愜意的哼著曲調，漫步走著。
　　“黑袍！”
　　站在廣場中央、淺酌烈酒的紫發中年人抱怨道：“妳已經繞著廣場轉三天了！能不能停下來？”
　　紫發中年人壹臉無奈。
　　須知。
　　這壹廣場面積極小，僅有數千米長寬，界主尊者邁步，可以輕易地跨越成千上萬個廣場。
　　繞圈也就算了。
　　可黑袍分明是在壹點點的挪蹭，壹步跨越百分之壹米，精確無比，如同蝸牛挪動壹般。
　　挪蹭也就算了。
　　可黑袍還在哼著同壹首曲調，愜意悠閑，仿佛是在漫步宇宙星空，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紫發中年人頗為無語。
　　黑袍冷哼壹聲，晃了晃脖子，陰笑壹聲。
　　“呵呵。”
　　“老子願意走，怎麽地？”
　　紫發中年人搖了搖腦袋，拍了拍腦門，壹口灌著濃濃烈酒，嘴角漸漸浮現壹絲笑意。
　　也對。
　　他們活著。
　　縱橫遊覽宇宙星空、暢行閑逛永恒虛空，那是他們應享的自由。
　　“唔。”
　　沈吟之間。
　　紫發中年人目光望向核心宮殿區域，輕聲呢喃：“方成不朽大人，應該快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