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皓月登穹

　　紫葉域。
　　片狀樹葉的紫芒光華，熠熠生輝，浩蕩煙海。
　　嘭。
　　壹道白芒，壹閃而逝。
　　紫葉域究其根本，其實是奇點的內部空間。
　　正常奇點內部，空間變幻頻繁，按照覆滅、誕生的順序，循環反復。
　　而紫葉域——
　　正是奇點內部空間的固化產物。
　　當方成施展界主域能，超越奇點空間承受極限，自然也即被遣出，回到地核內部。
　　轟轟轟隆隆隆。
　　地核內的固體、液態，充斥著激烈爆裂的分子運動，即使超凡層次，也難以在此生存。
　　壹襲白衣的方成，佇立地核內部，望著隱藏紫葉域的奇點。
　　“即使具備天體恒星域以上的修為，但若想察覺到紫葉域，也是不可能。”
　　方成皺了皺眉：“況且，紫葉域內的光華，壓迫力也不是普通界主可以承受的。”
　　譬如虛空晶。
　　倘若整片空間，盡皆充斥虛空晶，簡直恐怖絕倫。
　　空間盡皆為固態，普通生靈進入其內，必然泯滅，即使超凡、乃至天體階層的修為者，也難以維持性命。
　　而紫葉域內，是淩駕虛空晶形態的紫芒光華！
　　即使有機緣存在，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得到的！
　　“基本創出了宇宙律、宙衍蒼穹崩。而且，還衍生融匯出造化威能，此次地核之行，實乃幸運至極。”
　　方成目光微動，細細考量。
　　“目前亟待增漲的——法則領悟度、神則破解。至於秘法，可以暫時擱置壹旁。”
　　“以目前的底蘊，自創秘法，還差太多。催用其他秘法，雖然只能發揮戰力威能的三四成，卻也勾勒。”
　　“畢竟，宙衍蒼穹崩即將創立。”
　　忽地。
　　方成念頭壹頭，腦海中的屬性符號，漸漸升騰——力量：36.7，敏捷：18.9，精神：29.3，元能：498.1。
　　“咦？”
　　方成眉頭壹皺。
　　返回地球前，敏捷增添四點，元能點即是498。
　　地球宇宙外的神秘幽影、布拉敵巨獸，至少也得增加壹個元能點左右。
　　不足壹個，好歹也得半個！
　　神秘幽影，可是不朽第二步極限的層次，他竭盡全力，才壹點點耗死的。
　　可現在——
　　方成面色古怪，嘴角連連抽動：“0.1？是金銀帝國那些完美級生命所提供的？”
　　顯然！
　　擊殺神秘幽影，斬殺布拉敵巨獸，不曾增漲元能點！
　　屬性符號的閃爍變化，若是念頭未動，不曾進行心念洞查，是無法感知的。
　　擊殺神秘幽影後，因為急迫歸家、以及後續的壹系列事情，方成並未探查屬性符號。
　　直至此刻，方成終於察覺到異常。
　　“神秘幽影，布拉敵巨獸，也屬於生命，怎麽可能不增漲元能點？哪怕是增漲壹點點，也可以接受。”方成皺著眉頭，苦思良久。
　　須知，在屬性異能的初始階段，即使割草，也能收獲元能點！
　　“太古怪了。”
　　方成連連念叨，心緒漸漸平靜，可目光卻是壹直落在隱藏紫葉域的奇點之上。
　　“咳咳。”
　　方成抿了抿嘴，有些糾結。
　　其實——
　　方成有些猶豫遲疑，若是將其內的規則規律具現物，挪移拿取出來，必定有著卓絕的修行增幅效果。
　　可是。
　　“紫葉域，明顯是壹位超級存在的居住地。趁著主人不在家，進去查探壹番，已是極其不尊重。”
　　方成輕嘆壹聲。
　　為了確保地球安然、查明地球神妙的緣由，查探壹番，還勉強可以解釋。
　　但若是拿走其內的事物，不管有著什麽原因，都是私自竊取。
　　換位思考、設身處地。
　　此舉，不可！
　　方成搖了搖頭，徹底斷了心中的念想：“單單是奇點規律，已經令我受益匪淺，萬萬不可再貪。”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說來簡單，但自始至終、貫徹生命，卻是極為不易。
　　方成眨了眨眼睛，平定心緒，而後輕笑壹聲，笑容隱約透露著促狹、嘿然。
　　“可是——”
　　“紫葉域內，自然流落出來的規則具現物，應該不算在內。”
　　方成幅散界主域能，仔細勘探。
　　“唔。”
　　“是天體規則的韻味，並非宇宙規律。”方成仔細感應著地核內部，終於勘探到了軌跡。
　　“上面。”
　　方成沿著軌跡，目光悠然，落向上方。
　　轟隆。
　　方成身軀挪動，回返地球表層。
　　……
　　地球華國、林江市內、東湖公園。
　　正值淩晨時分，空氣清新，人影稀疏，但依然可見，壹些繞著湖畔跑步的運動者。
　　“嘩啦。”
　　東湖邊緣，壹個腦袋輕輕冒出頭，謹慎地四周望了望，隨後咧嘴壹笑。
　　啪嗒。
　　肖風壹個翻滾，躍到岸邊。
　　“呸。”
　　他吐了口水跡，悠閑愜意地躺在湖畔草坪上，仿佛是壹個剛剛遊泳完畢的運動者。
　　“嘿嘿。”
　　“壹輪皓月，橫亙湖底淤泥內。只怕誰也想不到的。”
　　肖風眼角瞇起，顯露傲意，嘴角勾勒壹絲邪意凜然：“皓月，怎麽可能存在水底呢？”
　　“可是，真的存在。”
　　肖風心頭暗笑。
　　蒼穹廣闊，任他作為！海闊憑魚躍、天高任他飛！
　　“倘若我還不能崛起，那誰能？誰還有這個資格？天才如我，必將憑借此等機緣，壹飛沖天！俯瞰世間！”
　　肖風嘿嘿笑著。
　　壹個跑步熱身的馬尾辮少女，喘了幾口氣，奇怪地望著肖風，目光泛著驚愕——
　　壹個渾身濕透的青年，淩晨時分躺在草坪上發笑，怎麽看都是不正常的。
　　“看什麽看？”
　　肖風猛地扭頭，冷冷瞥了眼少女，仿佛高高在上的高等人類：“壹個普通人，也有資格看——”
　　正當此時！
　　隆隆隆隆！
　　壹道純白光芒，化作壹道滔滔巨掌，自天際而來，自遙遠至極的西方而來！
　　隨後，壹把抓向東湖！
　　那裏是他的私人機緣！
　　肖風眼睛瞪得溜圓，頓時毛骨悚然、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住手！住手啊！”
　　哐！
　　周遭空間瞬間壹震！
　　純白巨掌止住，隨後壹襲白衣、面容俊逸、臉色平淡的青年，自天際跨步而來。
　　正是方成。
　　僅僅壹步，方成降臨至肖風前方。
　　“少年，怎麽了？”方成輕聲問道。
　　誠然。
　　他是至高界主，與普通生靈差距極大，但方成從不自詡偉岸，生命無貴賤高低，盡皆平等。
　　唯壹的差別，是力量。
　　力量，決定生命是否可以延續。
　　然而，話音落到肖風的耳朵裏——
　　少年？
　　肖風壹口氣憋在喉嚨裏，胸膛壹顫，只覺得胸腔有些爆炸。
　　誰是少年？
　　他今年都二十二歲了！不是少年！
　　尤其是當目睹方成的淡然神情，肖風怒火瞬間崩騰不休、燃燒烈烈，幾乎灼燒心智。
　　憑什麽？
　　他肖風，註定皓月當空，即使妳方成力量偉岸！
　　可是！
　　至少也得尊敬壹些！慎重壹些！如此輕描淡寫，是什麽意思？膽敢輕視我？
　　充裝什麽淡然？故作虛偽！
　　肖風的情緒變化，瞬間即被方成察覺，不禁令方成有些愕然，心思轉動，自省剛剛的舉止。
　　方成可以確定：並未有什麽不妥、蔑視的地方。
　　方成皺了皺眉，輕聲問道：“少年？妳，為何不忿？”
　　有什麽，即說什麽。
　　況且，方成也很好奇，眼前的黑衣少年，是怎麽個情況？
　　“少年？請叫我肖風！”
　　肖風壹字壹頓，咬著牙齒，渾身顫抖，卻宛如挺拔蒼松。
　　他直視方成：“方閣下，東湖湖底的機緣，乃是屬於我的私人機緣，請妳——”
　　“等下。”
　　方成擺擺手，打斷肖風的壹字壹頓，有些好笑地問道：“什麽是妳的？妳的私人機緣？”
　　肖風鄭重地頷首，連道：“方閣下，東湖湖底的機緣，是我發現的，自然即是我的。”
　　“……”
　　方成望著肖風，有些神情恍惚。
　　他仿佛回憶起了寰宇閣的青泊澤，也是如此搞笑，認為世間壹切，皆是圍繞他們轉動。
　　“妳，嗨。”
　　方成搖搖頭，忍不住失笑：“這是地球的，不是妳的。”
　　肖風皺眉：“方閣下，您是什麽意思？”
　　“嗯？”
　　方成臉色驟然壹冷，瞥了眼肖風：“可笑！屬於地球的珍寶，妳也配獨自占有？”
　　“妳對地球，有什麽奉獻？”
　　方成冷哼壹聲：“有趣。壹個無主之物，倘若妳當真占據，今日我自然轉身離開，可是？”
　　“私人機緣，妳拿得動麽？”
　　有些生靈，自以為是！
　　規則具現物，遺落地球，倘若肖風能夠持拿規則具現物，方成必然是得尊重物主的意思。
　　可是。
　　肖風？他根本不具備持拿的資格，怎能說是私人機緣？
　　難道，任何壹個修行者，前往恒星外圍，勉強觸及到恒星外圍光焰，即可以判定——
　　恒星是他的？
　　何其可笑！
　　肖風頓時急了，眼眶都紅了，連道：“方——”
　　“安靜些。”
　　方成封禁住肖風的動作，搖頭道：“即使按照華國法律的物品歸屬權，此物也並非屬於妳。”
　　“當然，妳若是能拿得動，此物自然歸妳。”
　　“去吧，妳若拿得動，我轉身離開。”
　　方成揮了揮手，註視著肖風。
　　須知，早先的地球時期，曾有過撿到珍貴古董、珍奇寶物的案子，盡皆得歸屬於國家。
　　可是，倘若黑衣青年可以‘撿’起來，方成即判定——
　　他享有歸屬權。
　　肖風當即失語，壹時無言。
　　他也有些懵然、茫然，壹切發生的太快、太突兀。
　　“可，可是——”
　　肖風訥訥無言，急道：“那，那也不該的，那是屬於我的！”
　　即使靠近，都異常艱難，遑論是持拿起來？根本不用考慮，沒可能的。
　　方成淡淡道：“作為發現者，妳當享有永久使用權。任何時間，皆可靠近‘皓月登穹’進行參悟。”
　　“不！”
　　“不行！”
　　肖風急的臉色漲紅，低聲憤怒道：“那是屬於我壹個人的！是我的私人機緣啊！其他人沒資格！那是我的！”
　　方成搖了搖頭，輕嘆壹聲：
　　“難不成，妳尋找到壹片不曾發現過的湖泊，妳即擁有湖泊的壹切權利？”
　　方成瞥了眼肖風，壹步邁開，巨掌伸出，抓拿向下發的規則具現物——
　　衛星規則、皓月登穹！
　　“衛星、行星的規則，真是千奇百怪、繁雜萬千。”方成輕輕壹笑，托著壹輪宛若皎月模樣的光華，離開東湖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