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鬥花子，古墨散人的下落和處境

　　花子女士盯著我，她臉上的表情既有驚愕，又有大悟，還有壹絲難以名狀的崇拜。
　　確實是崇拜，她好像壹下子解開了心中某個難解的東西，先是沈浸於此，轉爾又對我這麽壹位幫她解開心結的小高人產生了發自內心的崇拜情緒。
　　可惜我們是敵人，是天命註定的對立方，是以這情緒僅在她眼中閃卻了壹秒，轉瞬又讓壹股了冰冷入骨的殺意取代。
　　殺伐之念，壹旦生起，就再難磨滅。
　　我看著花子將心中生出的殺念徐徐壹點點的咽下去，深深埋藏好了之後，她鄭重伸出雙手接過粗制的茶碗，對著我徐徐品了這壹口濃濃的紅塵之湯。
　　紅塵試的是人心，能喝到什麽茶，取決於人本身。
　　花子喝了這壹碗溫熱的紅塵，她品出的是壹個字，殺！
　　至於龍巖先生，他品過紅塵，輕輕放了茶碗，然後壹手輕撫亭子的欄桿，壹手撫著手上的壹串珠子，目光遠眺群山，壹時無語了。
　　再看東洋的茶道大師橫山先生，他閉眼坐在原地，兩只手很自然放在膝蓋上，整個人瞬間進入到了壹種身我兩忘的冥想狀態。
　　橫山先生是局外人，他是壹個真正愛好茶道的東洋人，他跟我之前接觸的柳先生壹樣，眼中沒有諸方勢力的分爭，有的只是對茶道，茶葉文化不間斷的深入研究。所以，他更能領會我這壹番講解中蘊含的所謂妙韻。當然了，妙韻不是我自已想了來的，這完全是壹葉先生點撥的結果。
　　場面足足在沈靜中過去了五分鐘。
　　山風吹了壹道又壹道，瑟瑟的秋風，卷著枯黃的葉子，落在亭中，很快將溫熱的紅塵之水吹涼。坊間粗制紅泥爐中的炭火已盡熄滅，壹切又歸於了冷寂。
　　“真水之香。”
　　久久不語的橫山先生突然說出這四個字，然後他擡頭對我說：“茶道中，至高的境界，就是品出真水之香。可這真水之香壹度讓人誤解，以為是不同水質對口腔，味覺產生的不同刺激。多謝關仁先生，多謝先生。在先生的提示下，我終於知道，真水之香。發乎於心。真正的茶，是人心。品茶，品的是自已的心。品這紅塵之水，壹樣也是在品自已的心。心浮的人，喝的只是水，只知這水能解渴。心思重的人，不知喝的是什麽。只有心性達到了佛家的空性，有了充足的空性後，才能借這壹碗水，嘗出屬於自已的味道。那味道，不同於味覺上的香氣，口感，而是壹種綜合性的體會。”
　　“關仁先生，謝謝您，謝謝您幫助我，又提高了茶道上的造詣。”
　　橫山很老實地朝我行了壹個禮。
　　東洋大師發表完意見了，該看咱們國內的茶道大家點評嘍。
　　這時龍巖先生收回遠眺的目光把著手上的粗瓷碗說：“茶本就是壹個解渴，提神，去煩的東西，同水壹樣，水是生活的必備品，人每天都要喝，壹天不喝水，身體就要生病。茶道，其實講的就是借品茶過程，來悟壹些人，壹些事的真道理。”
　　“關仁講的很好，確實是很好，幾句話就將茶道和道家修行本意完全點透了，真水之香，橫山先生總結的也很到位。壹如道家打坐，要時常靜心去體感呼吸壹樣。我們經常忘了呼吸，可那卻是，我們生存於世間的根本。同理，我們也經常忘了喝水，可是這喝水，難道不也是生存的根本嗎？”
　　“現在的茶界有壹個怪圈，人都去追求高價的茶葉，追求高價，稀缺的茶具，追求壹個擺案，追求器物的精美。人不是神仙，當人的精氣神註重於物本身的時候，自然就忘了精神，還有茶道上的內涵。”
　　“茶說起來簡單，如每天喝的水壹樣，簡單至極。可深說起來，卻又蘊含了無窮的妙韻，有著道門思想，文化的內涵。關仁！妳很厲害，用最簡，至樸之器，說的卻是至高，至真之理。我龍巖佩服！”
　　兩位裁判都發了言，這場鬥茶的贏家，自然不言而喻。
　　花子壹揮手，讓跟她來的兩個東洋小妹子把擺在地上的茶器壹壹收走了後，她穿了和服，直接朝我行過壹個禮。末了花子說：“關先生如此厲害，倒出乎我的意料呢。既然今天這場鬥茶我輸了，花子定會離開武夷另選他地，再請壹位茶道大師，隨我回去東洋！”
　　最後幾個字，花子是壹字壹句，咬牙切齒，殺氣沖天地說出來的。
　　我盯著花子，從這個東洋女人身上散發出的精氣神我能看出來，她要找壹個人，這個人同壹葉先生的關系非常密切，並且他還是我腦中那份名單裏的第二個人，他叫韓書劍，號古墨散人。
　　這人去哪裏了，在哪兒，我不知道，但我從花子眼睛裏能看出來，這個東洋女人知道。
　　花子壹字壹句地說完了後，臉上唰的壹下又恢復了極富禮貌的微笑，末了她淡淡的說：“秋日高照，烈陽當空，武夷山多雲霧，今天難得有這麽好的天氣。關先生，不介意的話，等下我想單獨在這裏為先生做壹道茶。”
　　我淡淡說：“好啊。”
　　花子：“就知道關先生會同意，多謝先生賞臉，多謝了。”
　　我朝花子壹抱拳，回了壹句：“客氣了，不敢當。”
　　花子的意思是把我留下來跟她單對壹下，葉凝雖想跟我壹起對付這女人，可在壹葉先生的暗示下，她還是很不情願地離開了山亭。
　　走的時候，鬧了壹個小插曲。這幾天那位名叫唐牛鋼的家夥沒少在壹葉先生這裏蹭茶喝。
　　壹葉告訴我，唐牛鋼修的是外門功夫，是以直接外門功夫入丹境後，又借藥來培壹身的勁力。此外這個唐牛鋼據說在找壹個人，找壹個會練鉛汞丹的人，他只要再服了鉛汞丹，行過藥，壹身的功夫，就會步入另外壹個極高的層次。
　　至於我，壹葉先生說的明白，那鉛汞丹對我來說，可服，亦可不服。因為它對我沒什麽用處，我吃了，也不會造成什麽傷害。
　　而今天，就現在。
　　唐牛鋼聽我壹番講茶論道，這家夥竟然壹下子坐忘了。
　　坐忘是茶道的另外壹層功夫，講究的是，坐在那裏，忘了身，然後當茶是紅塵，品味到茶中真味，置身紅塵之內，久久不能離去。
　　我沒有體會過坐忘，是以這些僅是大體概的描述。可唐牛鋼卻體會了，且壹入極深，叫都叫不醒。
　　臨到末了。
　　還是莫莫喊了壹嗓子：“姓唐的，給茶錢。”
　　壹嗓子，立馬將唐牛鋼從道意縹緲的坐忘之境給喊出來，然後他壹臉漲紅地說：“妳，妳個孩子，妳這，妳怎麽這麽不懂事呢，茶友之交，這個，提錢，多見外，多見外，妳看，這好不容易入了境界，妳看……”
　　壹葉先生跟我講過，唐牛鋼綽號白條雞。
　　意思不是壹毛不拔，而是他身上壓根就沒長毛。
　　先生說世間人修功夫，在大成之前身上都會有壹些小毛病。
　　譬如唐牛鋼，他身上的毛病就是壹個吝嗇。他有錢，但全放在家裏。他是真正屬貔貅的人，光進，不出。
　　我望著唐牛鋼急促離去的背影，我在想什麽時候該讓這夥計出壹把血了……
　　來的人很快就散開了，現場只留了壹個東洋小妹子，還有花子本尊兩人。
　　花子給小妹子遞了個眼色，妹子打從身邊拎的壹個漆盒裏取出了全套的家什事兒，然後要給我做壹道正宗的日式抹茶來吃。
　　小妹忙活，做茶。
　　花子取出串了壹百零八顆珠的木制鏈珠，她壹邊慢慢的撚著，壹邊跟我說：“關先生得了大氣運，在這壹場爭鬥中，先生身上的氣運，會讓先生處於迷局而不被迷。我之前不了解，還以為先生只是機緣湊巧，得了這壹分氣運。”
　　“沒有想到，今天見到先生，我才明白，先生本身就是那樣的人，這氣運，自然就會落到妳的身上。”
　　“先生對我會壹向有所誤解，我們的人，死在先生手下的也有很多。但我們壹直沒對先生采取什麽行動，所以先生可能會生出誤解，事實上我們不是妳們中國人說的那種軟柿子。妳殺了我們的人，我壹定要替他們討會壹個公道。”
　　花子擡頭冷冷盯著我。
　　我說：“花子女士，有兩件事，第壹件事，幾十年妳應該去過藏地吧。然後，有壹個中國男人為了妳，他做出了背叛的事。現在，那個男人的魂魄在我身上。第二件事，我認為妳所謂的公道，根本就是在牽強附會。我沒有招惹妳，沒有去打妳，沒有傷害妳。反過來，是妳們的人，壹直在偷偷地過來滲透到我們內部傷害我們。要說公道，這公道今天是我問妳要，而不是妳問我要。”
　　講完這番話，我神情冷冷。
　　花子笑了：“那個男人？他的魂魄還在嗎？唉，即便就是在，與我又有何幹呢。他不過是壹件工具罷了。壹件我利用過的工具而已。”
　　花子輕輕解開手上的珠鏈，解開了壹顆珠子在手中把玩之余，她擡頭對我說：“至於妳說的公道，我想問的是，是這樣嗎？為什麽我知道的卻和妳了解的不壹樣呢。我知道的就是，這塊土地，不屬於妳們，它真正的主人，應該是我們！”
　　花子輕輕壹吼。
　　我咬牙說了壹聲：“放肆！”
　　花子冷冷盯著我：“妳們道家，有妳們道家的東西，但東洋，也有東洋的秘術。天上的星辰，擁有無窮的力量，這裏每壹顆珠子，都會接引到那樣的力量，在大神意誌的打磨下，它會成為最勇猛的武士，關仁，妳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忍不住了。”
　　花子看著我，把手中的珠子放到指尖，然後她對空彈起。
　　就在這壹剎那。
　　轟！
　　我眼前仿佛炸開了壹個全新的世界，天地之間壹片蒼芒。
　　在這天地之中，赫然浮現了壹尊比我大了千萬倍的披甲武者，他哈！壹聲大吼。跟著擰腰，錯步，伸手摸了壹把掛在腰間的長刀，奮起打碎這個世界的力量，舉刀，當頭就朝我斬來。
　　這是幻境，但卻是至高的幻境。
　　它的每壹道力量，借用的都是星辰之力，星辰之力？很多書上會出現這樣的描寫，但它是什麽？這個恐怕極少有人研究了。
　　我觀過星辰，我知道天上的每壹顆星對人體都起著微妙的關連作用。為此民間壹些術派，還專門發明了躲災星的諸多法門。
　　由此可見，星力對人的影響是非常大的。
　　除非我脫得紅塵，不在五行世界。否則，只要有人施這個術，我就會陷入到這個幻境當中。
　　幻境，它有殺傷力嗎？壹樣，它有，並且很大。
　　我在沒有學過高術的時候，我看壹部電影，我都知道哪些片子看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哪些片子看了讓人幾天提不起精神，哪些看了又會讓人情緒振奮。
　　電影是真的嗎？不是，它只不過是光影組成的幻像。
　　相對術法來說，光影幻象是最最低級，對人影響最小，最小的了。
　　可是這個，我眼前看到的無比高大的身體，還有那把刀，這幾乎是最高等階的幻境了。
　　如果我被砍中，我的身體當然不會兩半，可身體的氣機卻會被斬死。然後，我身上的元炁在流逝中歸零，再然後，我的這副身體便塵歸塵，土歸土了。
　　這就是所謂的鬥法。
　　鬥過茶之後，再來壹場鬥法。
　　茶辨的是玄機，理論，法鬥的是生死存亡。
　　我看著這淩空斬落的刀，我知道自已只有壹個突破的機會。
　　我該做怎樣的選擇，引外力，變的跟這東西壹樣大，然後斬了它嗎？
　　不對！
　　這幻境就是外力生成的，我若引了外力，它會遇強更強。
　　突破之道，還在於心。我要引自身之力。
　　壹念生起，我逆轉了肺金。
　　讓其歸靜的同時，肝魂爆漲。
　　然後我擡手，並了壹個劍鋒指，對著這龐大的武者，淡淡說了壹個字。
　　斬！
　　紫電劃空，絢麗璀璨。
　　轟的壹下！
　　幻出的蒼芒世界，瞬間就破滅無形，砰嗡……
　　天地之內，勁氣橫溢，碎石漫天。
　　我端坐，心如止水般，紋絲不動。
　　稍許，唰的壹下，幻境盡數消失，我眼中看到的仍舊是壹道高照的秋陽。
　　而此時，那顆珠子在我眼前的空中，徐徐的開裂，化成兩半，最終，撲嗒，掉到了地上。
　　再看花子和那個東洋妹子，兩人已是趁著擲珠，布幻的過程，撒丫子遁走跑人了。
　　我彎腰，撿起了變成了兩半的珠子。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腳步音，我擰頭看去，發現是壹葉先生。
　　壹葉走到我身邊說：“東洋的幻術，很厲害吧。”
　　我搓著這兩半的珠子說：“確實很有意思。”
　　壹葉：“東洋把這又叫忍術，妳剛才遇到的是很高階的忍術。不要小看這壹顆珠子，這顆珠子不知供奉了多少年，受了多少的香火，信徒的膜拜，最終它上面才有了這壹縷牽動星穹之力的力量。”
　　我稍壹用力，變成兩半的珠子瞬間就成了壹撮木粉。
　　木粉唰唰的落下，壹葉先生看著這木粉說：“東洋的幾個老妖怪，要是見妳把這珠子給捏成這模樣兒，估計心疼，都得心疼死了。”
　　我笑了下問壹葉：“前輩，可否告知古墨散人在哪裏？”
　　壹葉說：“他在尼X爾，當地有壹夥人，把他當神仙給供起來了，他想走，走不掉，因為壹走的話，那夥人可能就得選擇自殺。”
　　我皺了下眉：“他怎麽去了那個地方？”
　　壹葉說：“十多年前吧，有個我們誰都惹不起的，紅塵中的很大，很大的人物，命令他給其續命。他不幹，但又沒辦法拒絕。拒絕的話，妳也知道，紅塵中很多事，沒辦法的。”
　　他搖了搖頭又說：“所以，師兄只好藏起來。於是他去了尼X爾。可還是沒想到，他在尼X爾沒藏住，有壹個修苦行的瑜珈師給認出來了，然後……”
　　壹葉說：“他成仙了。真正，讓人給供起來了。”
　　我不無感慨說：“這也是壹個大麻煩吶。”
　　壹葉：“可不是嘛，強走的話不行，畢竟很多人在那兒呢，他要壹走，那些人真有可能尋死。可要是不走，老在那兒呆著，也不是那麽回事兒。現在，當年事情已經影響不到他了。他也該回來嘍。”
　　我說：“我去找他。”
　　壹葉先生說：“要小心東洋人，東洋人也想接到他，並且東洋人可能利用他手下的信徒生事。那好歹是幾百條人命啊。東洋人不管，我大師兄得管，咱們得管，是不是這道理。除外，拋開東洋人不提，還會有想像不到的人過去。”
　　“怕的不是別的，就是這幾百條的人命。那夥人久居深山修行。真說要是死了，估計壹時半會兒都沒人能發現。我就怕，邪魔外道，利用這些人，來綁架大師兄。綁上了，妳的那個名單湊不齊。因緣就沒個了斷。”
　　“妳們明天就出發吧，大概地點是在希夏邦馬峰的附近，這是我去年起神通看到的，不過我看到的時候，他們好像要搬遷，至於這次會搬去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狂熱的信仰很可怕。”
　　壹葉看著我。
　　末了他又說：“師兄委實是不願意留在那裏，並且那信仰本主也不應該是師兄，唉，幾百條人命，關仁，這次，壹定要小心行事啊。”
　　我聽了壹葉的話，深深知道此行的重要程度。
　　這件事可不是壹件小事，古墨散人本是去那裏躲災，可沒想到，卻被壹群人當神給供起來了。供起來不算，還成為了壹個精神上的領袖。
　　要說這因緣是對的，倒也罷了，古墨散人就在那裏傳他的道唄。可偏偏這因緣是錯的。
　　不僅如此，現在都知道我腦子裏有這個名單了，名單上第二個人就是古墨散人。那麽他們會做什麽事？這幫人極有可能拿這幾百人說事兒。要脅古墨散人，要脅我。
　　信仰之力，無比可怕。
　　說句不好聽的，這幾百人為了信仰，既可能大開殺戒，也可能直接就把自個兒給殺了。
　　這活兒，不是壹般的重，真心不是壹般重啊。
　　我和壹葉並肩往回走的路上，壹葉對我說：“莫莫出去這壹次就行了，別讓他再跟妳走了，再走的話，就會惹上不好的因緣。另外，時機合適，關兄弟妳放心，只要時機合適，我既然是名單上的第壹個人，我就會第壹個出現，然後站在妳的身邊出現。”
　　壹葉看著我，喃喃如是說著。
　　我說“多謝前輩，多謝。”
　　回去後，莫莫聽說師父不讓他，他還很不高興。但壹葉說了，此行他要跟去的話，我們的事兒就全壞了。所以他不能走。他雖走不成，可有壹個人能跟我們壹起去。
　　那人就是唐牛鋼。
　　“去尼X爾？”
　　唐牛鋼擰眉，手撫茶杯思忖說：“路不熟啊。”
　　我笑說：“唐先生，路不熟我們帶。”
　　唐牛鋼又擰了壹下眉：“這樣啊，可是，我這臨走家宅，這臨行倉促，身上的錢資，哎呀……”
　　白條雞本色，這時又顯露出來了。
　　葉凝聽這話，她笑了壹下說：“沒事兒，唐先生，路上花費我們給妳報。”
　　唐牛鋼大悅：“好好好，希夏邦馬峰對不對，那個地方好哇，真的是好，我正要去那裏看看呢。行，關兄弟，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這也是得益於妳的壹番言論，這兩天，真感覺有點要成的意思呢，嘿嘿。”
　　我說：“唐先生客氣了，既然先生答應跟我們壹起去，那就明天壹起動身吧。”
　　答應了後，我們第二天就告別了莫莫，壹葉先生，從山上下來，先直接去了福州，在那兒訂了機票，又重飛到了拉薩後，離開機場，去了定好的酒店。
　　在把入住事項都安排妥當後，葉凝領我們去購置這壹趟所需的戶外用品。
　　到了壹個葉凝經常去的店，我們選了壹些每人所需的標配物品後，到付帳的時候，葉凝哎呀壹聲，扭頭對唐牛鋼說：“唐大哥呀，不好意思，卡裏沒錢了，妳先付了吧。付了後，等事情結束的時候，我再給妳把錢報了。”
　　唐牛鋼呆了壹下：“用的不是信用卡嗎？信用卡能透支的呀。”
　　葉凝笑了下：“不好意思是銀聯卡，不能透支。”
　　唐牛鋼吸了口涼氣：“這個事情，這，這……這個。”
　　葉凝笑說：“沒事的，妳先付了，付了後，我再給妳報銷唄。”
　　唐牛鋼抹了把臉上的汗，咬牙，痛苦，反復搓了手，來回挪走了十幾步後，他用力掰了掰手指說：“真的給報嗎？”
　　葉凝笑了：“真的。”
　　唐牛鋼又長舒口氣，猶豫了再三，再三後，他終於掏出了壹張銀聯卡，然後用那張卡結了單。
　　結過帳後，唐牛鋼看著打印出的小票，他面色慘白，兩眼無神地追著葉凝說：“妳可能給我報啊，妳壹定要給我報啊，妳真的要給報……”
　　服了！
　　唐前輩，這白條雞本色，我真的是服了。
　　因為我註意到，他身上錢包裏，真的只有那麽壹張卡，外加壹個身份證。
　　他壹分錢，都沒有揣，真的沒有揣。
　　感慨之際，突然戶外店湧進來了四個年青人。
　　領頭壹個年青人好像很熟絡地說著：“希夏邦馬那邊天氣很涼的，入秋季節，那裏基本就封了。原本不想帶妳們。可妳們壹再堅持要我帶，我這人醜話說前面，要我帶行，但裝備，妳得讓我帶妳們買……”
　　我聽這聲音，感覺這年青領隊真的很實在。
　　讓我帶隊，就讓到我指定的地方買東西！
　　壹笑之間，我正要離去，突然身上手機響了，我拿起來，剛湊到耳朵上，就聽壹葉先生的聲音在話筒裏響起來了。
　　“關仁，好像有些麻煩，如果我觀的沒錯，師兄已經入魔很多年了。”
　　唰的壹下，我身上驚起了壹層的雞皮疙瘩。我相信，電話那頭的壹葉先生也有感應。
　　“關仁……”
　　壹葉聲音不無失落地說：“妳知道壹個叫木罕的人嗎？”
　　我說：“知道那人。”
　　壹葉：“妳走後，我壹直靜坐，想看師兄現在究竟是什麽樣子。可我看不到，於是我改了壹個方法，看從他那裏散出去的因緣。我從末端追起，壹步步的看，我看到了木罕。那個人，他應該是師兄座下的壹名弟子。”我吸了口涼氣：“這意思是說，我要找的古墨散人，其實是壹個隱藏起來的魔頭。可是我，我還不能殺他對不對？”
　　壹葉先生：“至少現在不能殺。”
　　我說：“我找到他，還要給他拉攏過來，對不對。”
　　壹葉先生：“是這樣的。”
　　我說：“我不能成魔。”
　　“是的。”
　　我仰頭看天花板：“這題真難吶！怎麽，根本就看不到正確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