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平生第壹次吃草

　　壹掌拍下，等同於吹響了宣戰的號角。
　　我這差不多是要跟當下存在的所有大能為敵，我成了全道門的壹個公敵了。
　　但這又如何？
　　我壹擰身間，耳中忽聽了壹聲怒吼。
　　“斬！”
　　聲音破空的剎那，我轉過身，目光所及，正好看到莫莫單手握了那個旋刃，身形高高的躍起，在他身下，那位名叫淩鋒的道人，揮劍橫斬。
　　嗆！壹記驚響過後，淩鋒手中的劍瞬間就斷成了兩半，然後莫莫旋刃唰的壹下遁出，明明砍的是淩鋒的胸口，不想旋刃卻轉了壹個大大的圈後，直接斬到了淩鋒的腰上。
　　撲通，淩鋒身體向前壹倒的功夫。
　　砰嗡！
　　莫莫壹肘就撞在了他的胸口膻中穴上。
　　“關仁，這人讓我殺了，他的魂魄留還是不留？”
　　莫莫拎著淩鋒的衣領，扭頭壹臉霸氣地對我說。
　　我壹下子讓莫莫的表現出來的態度給小小的震了壹下。
　　我太清楚自已做的是什麽事了，這可是壹件要了命，會搭上全部本錢的大事兒。殺了這個屈道人手下的人，這是輕罪嗎？
　　這個莫莫，他敢跟我壹起犯這樣大的罪。
　　他憑的是什麽？
　　我不知莫莫是怎麽想的，可是這壹刻，他做到了，他不僅壹肘轟死了這個淩鋒，他還把手掌緊緊貼在了淩鋒的腦門。
　　我明白，只要我說壹個殺。
　　他會碎了淩鋒的魂魄。
　　我說：“別殺他，讓這大印收了他吧。”
　　唰唰兩步，我遁到了淩鋒面前，翻手將掌中大印，砰的壹下，結結實實地印在了淩鋒的腦門上。
　　所有壹切對我而言，如非親自證到，根本無法想像，這全都是真實不虛的東西。
　　事實上我都在想，那些流傳了數千年的神話，那些遠古的仙人，神人，他們會是憑空出現的嗎？那浩瀚道藏中記錄的林林總總的術法，布雷，喚雨，呼風，撒豆為兵，壹行千裏……這等等的壹切，真的僅僅就是古人的想像嗎？
　　不是的，他們不完全是古人的想像。這裏面有真實的依據，有根源，有記載。只不過，那是壹個大大的隱世界。
　　壹個走不到那個高度的人，他們所無法觸及和面對的世界。
　　我按下了大印，印中的靈，引導著淩鋒的魂魄歸位其中，然後我松開大印的同時，對方的身體撲通壹聲就倒在地面上。
　　莫莫這時彎腰撿起地上的斷劍。
　　我看了眼這把劍，劍把很短，剛剛容納壹只手握著，劍鋒也不是很長，大概只有四十公分的樣子。
　　莫莫掂著斷劍的壹頭搖頭笑說：“想不到啊，春秋時都幾乎絕跡的擲劍術，現在還有人在用。”
　　我說：“擲劍術，那是壹種什麽手段？”
　　莫莫掂著破劍說：“古代的劍為君子佩戴來用，但真正的劍術，卻不是握在手中與人搏擊，真正的劍術是擲劍術，也就是投擲出去。”
　　我側頭問莫莫：“劍不是握在手中的嗎？”
　　莫莫：“劍，有三種用法，最下層的是握在手中，與人近身搏鬥，中間壹層的是以鏈，繩索系在劍尾來與人相鬥，最上乘的是以氣禦劍，通過擲劍術與人相鬥。”
　　“春秋以前，擲劍術源於上古的壹些術法，那時尚還有人會習練。但春秋之後，懂的人就很少了，僅在壹些隱世不出的道人中間，還有這壹術法的傳承。”
　　“而後在唐代的時候，有壹位文人曾經遇見過壹個會擲劍術的高人，然後他寫了壹部小說，小說中的主人公，會的就是這種擲劍術。”
　　“那位文人的名字叫裴铏，他寫的那本小說，就叫聶隱娘。”（PS：铏字讀音Xing是壹聲。）
　　“後來，傳到明，再到清，不對，不對，應該是宋代往後，擲劍術中的習氣心法，就已經完全消失了。它淪為了普通的繩劍，鏈子劍，也就是武林當中很常見的壹種兵器。用繩和鏈子取代氣是無奈之舉，皆因，這壹脈的心法真的很難學，它對很多人來說，根本就是完全抓瞎的東西。而繩子劍，鏈子劍則簡單多了，不需要用腦子，只要肯吃苦，外加有個師父教就行了。”
　　莫莫講到這兒，他笑了下說：“可事實上呢，真正武學大家，全是腦子頂尖之人，別的不說，李白就是壹位很了不起的劍客。”
　　“包括很多，像現代我們知道的，武候刀，桓候八槍，化展拳，還有擲劍術，粘劍術，這些功夫壹直以來都不被人重視，原因就是按普通紮實的法子去練的話，根本練不出來個究竟，可若是找心法，禦氣之術，又根本很難找到，所以……”
　　莫莫攤了下手說：“斷代了唄，道門的高術，最終只能淪為綠林大盜的看門本領，還有普通戰場上的武者之能了。他再不是真正‘真武’級別的東西了。”
　　說到這兒，莫莫笑了壹下說：“功夫壹道，絕非太極，八極，形意，心意，八卦掌這些，這些僅僅是清代禁習兵器後，流傳於民間的壹些拳術。真正的功夫，要往宋代以上，唐以上，春秋以上來找。”
　　“其實說白了功夫的基礎就是氣功，就是導引術，只不過咱們國家讓那些妖人搞的，目標看的太遠了，壹提氣功，就說多少多少天，能行壹個大小周天雲雲。”
　　“不死上幾次，不把自已弄的死去活來，脫胎換骨，是根本沒辦法練那麽壹身功夫的。”“還有，都說天下武功出少林，其實少林的功夫，包括易筋經在內，很多都是道門裏的東西。但妳也知道……”
　　莫莫不無失落地說：“歷史上有好幾次規模很大的抑道揚佛的運動。原因是什麽？不還是皇上願意吃丸子，然後鼓動沒良心的道士做丸子給他們吃。結果吃來吃去，壹個個的全都吃死了。沒辦法，抑道揚佛，為了求生存，就得把壹些道門的東西，編到佛經裏面。還有壹件事，事實很多的佛經都是道門高人譯過來的，所以中華的佛教，跟印度本土的佛教真的完全不壹樣。”
　　講到這兒，莫莫忽然壹笑，他擰頭對我說：“妳還沒有服過鉛汞吧。”
　　我說：“什麽意思？”
　　莫莫：“真正的鉛汞，是水銀，朱砂之類的劇毒之物。妳知道，道士修行，是要服的。”
　　我說：“怎麽來服？”
　　莫莫：“把水銀，這些東西吃下去後，置身水中，然後調用壹身之神，把這些東西沿汗毛孔排出體外。這麽壹個過程，亦是行周天功的過程。而水銀妳知道，劇毒的同時，行周天功，就是要控制身體不吸收這劇毒之物。”
　　“另外水銀流動性強，可以排出體外，所以……有機會妳吃兩顆，保證讓妳功夫大漲。因妳排毒的過程，就是走周天的過程，毒排過了，壹個周天也就走完了。”
　　“並且，這招兒特別厲害就在於，妳必需把周天走完，全身每壹個細微之處，壹壹的走完了，妳才能收功。要不然，妳想想，那是水銀吶，吸收壹點……”
　　莫莫咧嘴壹笑說：“那可就是慢性汞中毒。”
　　我看著莫莫，愈發感覺這個年輕人懂的東西真的是太多了。
　　服食鉛汞之物，我聽齊前輩講過。
　　前輩說了，即便有壹天，我成就到了壹定程度，可還是不要輕易去冒這個險。
　　因為，它真的很危險，壹個不小心的話，就會中毒掛掉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服食這東西，就是道家對身體和人元丹的壹種淬煉！
　　但同樣，它絕非莫莫講的這麽簡單。因為首先，這水銀，鉛汞，怎麽來制作。還有制作成功後，選擇什麽時辰服食，環境，等等壹系列的必備物品是什麽。等等這壹切，對我來說都是未知。
　　這是壹個很復雜的過程，有很多的講究，不知道，貿然就吃的話，很容易掛的。
　　服食鉛汞目前來說很遙遠了。以後吧，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願意試上壹試。
　　這時馬玉榮還在忙活他的東西。
　　莫莫看了壹眼卓瑪說：“餵，女巫大人，妳餓嗎？”
　　卓瑪笑了下：“不餓。”
　　莫莫：“可是我餓了，哎，還是吃點青草吧。”
　　說了話，這貨直接找到了壹片草地，伸手扯了兩把草，塞到嘴裏這就大口嚼上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
　　基莫卻遞給我壹把草說：“這個草，牛馬壹樣能吃的，它們吃沒事兒，我們就能吃。哦對了，妳闌尾已經進化了，可以消化這些青草了，妳不用擔心這個。”
　　我知道自已闌尾的功能已經完全恢復了。
　　可是……
　　好吧，既然吃，那就吃唄。
　　我接過莫莫遞來的青草，大口的嚼了起來。
　　莫莫說：“闌尾對人的意義很大，如果修行的話，完全斷去五谷，人真就得靠吃青草生活了。若是沒有闌尾，人無法消化青草，但妳人元丹成了，內臟退化的機能，已經完全的恢復，所以，恭喜妳道友，妳可以吃草了。”
　　我嚼了壹會兒說：“味道不錯。”
　　莫莫：“這裏的不行，前面的我估計能更好吃壹些，哇，這可是高原草呢，高原牛羊吃的能長那麽壯，對咱們來說，壹定大補。”
　　莫莫吃了幾口草，他忽然又壹笑對我說：“妳沒有割X皮吧。”
　　我壹怔，果斷搖了搖頭。
　　莫莫：“沒有就好，後面修成了真身，那層皮的用處也很大呢。唉，現代人吶，總是圖了壹個生活便利，把這個割了，那個也切了。豈不知，老天讓我們身上長的每壹個零件都有很大，很大的用處。”
　　“當然了，如果做普通人，無所謂了。哦，還有……”
　　莫莫突然伸手扒了壹下我的眼皮。
　　“果然，眼瞼進化了。嗯，估計妳也有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了吧。”
　　我點了點頭。
　　莫莫：“這些都是最基本的了，這些修齊了，才能再往深了去修。”
　　“咦，這個草口味不錯，妳試試……”
　　我接過來壹把草，認真嚼了壹下說：“嗯，夠嫩，汁多，而且不苦。”
　　莫莫：“是啊，剛才那個有點苦了。這個咱們多采壹些，壹會兒備著路上吃。”
　　天曉得莫莫這個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不過，他講的確實是真正的東西。我確實可以吃草了，包括有幾次，我看著綠油油的青草，我還偷偷流了口水，當然僅是壹念之間罷了，過後，又有別的事，把我的念頭給抹去了。
　　莫莫出現，他第壹次帶著我，吃了草，然後我喜歡上這個口味了。
　　人元丹成後，身體會有壹系列的改變，腸道，臟腑，等等都會有相應的變化。此外莫莫告訴我，人元丹大成的標誌是血液。
　　那時人的血液已經告別了紅色，而變成乳白色了。
　　修道就是回返先天的壹個過程。
　　人的身體在這個過程中，會不斷地改變，最終直至回到最初人類降生在這個地球上的樣子。這是修人元丹的過程。
　　很多人，因為沒有修這個人元，而是直接下手修，天元，地元兩丹了。所以，他們選擇的是，解掉，死後歸仙位。
　　這些人指的就是我在高黎貢山遇到的雷前輩，還有崆峒遇到的羽塵道長。
　　真正的以武入道，也叫肉身成聖，修的就是天，地，人三元。
　　三元壹起來修，進度慢，兇險，同樣也是危機叢叢！
　　我吃了不少的青草，打了壹個小飽嗝後，感覺真的挺不錯。
　　很輕松的感受，完全沒有吃五谷雜糧的感覺。
　　至於卓瑪，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女巫，壹臉吃驚地啃著青稞餅子，看著我和莫莫將壹把把的青草吃幹凈。
　　我知道，她對這壹切是吃驚的。
　　當然，她可以理解，可她卻是吃驚的。
　　吃過青草，餵飽肚子，馬玉榮那邊已經查找完畢了，然後他領我們七拐八拐，好壹通的繞行後，這就走出了對方布的這個陣。
　　離開了陣，我們壹路前行，走了二十幾公裏。中途，我們沒聽到什麽人聲，也沒有遇見什麽阻攔，最終當我們來到雅魯藏布江邊上的時候，卓瑪領我們四下壹陣的翻動，最終找出了壹個皮筏子。
　　我和莫莫輪班壹通賣命的吹，給這皮筏子吹起了來後。又將口紮緊，然後卓瑪跟我說：“我們要進入江裏去，順著江水壹片漂，當來到壹個轉彎的地方時，我們要讓船停在那裏。”
　　“是雅魯藏布江大拐彎嗎？”莫莫問卓瑪。
　　卓瑪點頭說：“對，就是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