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壹十七章 汾水之戰上

　　白廣恩距離河岸五裏外，布置車營，擔心了壹夜，都不曾有錘匪來襲營。
　　當渡過天色將白未白，最容易遭受襲擊的那個時間點後，他立即派人過河通知曹文詔。
　　壹夜無事。
　　得到消息的曹文詔，越發肯定錘匪大軍不在此處，興許就是個佯兵。
　　若是賀今朝想要奔走幾百裏去偷襲河津，有楊麒在守衛，絕非錘匪能輕易拿下。
　　這次正好吞了這夥賊寇，再趁著大勝順勢追擊，前後夾擊錘匪，定要讓賀今朝葬身於此。
　　管他用什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策，我只管壹拳打過去。
　　得益於遼東養蠱政策的突出，關寧軍的戰鬥力壹直普遍高於其余邊塞。
　　曹文詔到了陜西之後，屬實是降維打擊，而洪承疇的秦兵還沒有完全訓練出來。
　　天色大亮，曹文詔剛剛組織三千人渡河，準備紮下簡易營寨，與白廣恩的車營相互配合，成為掎角之勢。
　　咚咚咚，錘匪大營鼓聲四起。
　　眾人推著車從營寨裏緩慢走出，分為虎龍虎三隊旗幟。
　　先是騎馬士卒出來，背後背著藍色令字旗。
　　曹文詔聽到鼓聲，微微皺眉，錘匪竟然敢應戰。
　　他當即命令士卒抓緊時間過河，免得被半渡而擊，同時吩咐白廣恩做出牽制。
　　賀今朝則是內襯鎖子甲，外穿藍色繡龍布面甲，頭戴六弧鐵帽，系好頓項，雙臂著魚鱗狀鐵護臂。
　　他左掛金瓜鐵錘，右挎腰刀，腳下放著魯密銃。
　　至於弓箭配沒有配，這種技術工種，不是誰都能玩得轉的。
　　如果不仔細辯駁，賀今朝著實是壹副明軍精銳家丁裝飾的扮相，除了甲更多更好壹些，根本就看不出來區別。
　　（繡龍布面甲實物圖為山西總兵周遇吉麾下士卒，官職為鳥銃手隊長，以上旗幟參考出警入蹕圖）
　　賀今朝站在五色旗指揮車上，看著眼前的士卒依次出營。
　　今天曹文詔過了河，那就別想著全身而退。
　　原張福臻麾下明軍郭太，策馬而行。
　　當初就是他聯合軍隊中低層將領，壹起幫助遊擊將軍做出“正確”的選擇。
　　“兄弟們，我好不容易從大帥那裏爭來了首戰的機會，今天若是打贏了，立功將士就會分錢分地分房子還給妳發媳婦。
　　老子知道，大帥對部下的賞賜，妳們這些日子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富貴日子需用咱們手中刀槍來搏殺。
　　要是被狗官軍打敗了，咱們也就沒臉活著了，徒徒讓人看笑話，莫不如壹刀抹了脖子痛快！”
　　郭太騎著戰馬，揮舞著腰刀在士卒行進間大聲鼓舞：“首戰必勝！”
　　“首戰必勝！”
　　伴隨著他們的回應聲，陷陣營士卒個個大聲應答，沈重的腳步聲，並無錯亂。
　　同樣也是車營布置的白廣恩，聽著錘匪的怒吼，壹時間有些心驚膽戰。
　　咱們可是警惕了壹夜，防著錘匪夜襲。
　　結果曹總爺剛剛派人渡河，這夥錘匪就出動，完全不給他休整的時間。
　　“傳我命令，嚴防死守，車營外放好攔馬，鑿死車釘，務必堅守，等待援軍。”
　　白廣恩幾乎咬著牙下命令，這夥人是來者不善吶。
　　他曉得必須得竭盡全力阻擋，否則便會落得身死族滅的下場，被錘匪碾成碎渣子。
　　曹文詔親率人馬過河，他發現錘匪行軍頗有明軍章法，皆是身著明軍軍服。
　　“他娘的，原來賀今朝與老子是同壹個打算。”
　　曹文詔認出來了。
　　那些率先行進的士卒，定然是原延綏巡撫張福臻的部下。
　　他覺得賀今朝也是把這些人當成炮灰用。
　　果然從對方陣營投降過來的，幾乎都沒什麽好下場。
　　第壹件事，都得去當炮灰，在壹場場廝殺下來，才能取得信任。
　　不過曹文詔對於錘匪擺出壹副車營的樣子，微微搖頭。
　　縱然是當年援遼的浙兵，也不過是學到了戚大帥車營的皮毛，最後的戚家軍已經全都被殺死了。
　　錘匪擺出來的車營，難不成比老奴的楯車營還要強悍嗎？
　　破楯車，可以說是遼東將士用血肉總結出來的經驗。
　　“今日，就讓這幫沒見識的錘匪，好好瞧瞧我學來的破楯車的法子。”曹文詔更是冷哼壹聲：“也好叫叛卒瞧瞧，投降賊寇能有什麽好下場。”
　　最不濟曹文詔屢次外遼東與女真人野戰，故而也學會了楯車的應對，今天也可以用老奴的楯車戰法來對付賀今朝這個皮毛的戚家軍車陣。
　　雙方都在為接下來的戰事做著準備。
　　賀今朝的指揮車終於動了，車上放著壹尺粗的長棍，上面掛著賀字將旗，隨著西風飄揚向前。
　　咚咚咚的戰鼓聲在敵我雙方之間不斷的來回響動。
　　隨著哨子聲響起，錘匪這邊已經展開攻勢，就等著賀今朝壹聲令下。
　　賀今朝手握三個合成營，將近萬人，另有高壹功的騎兵在左右遊弋。
　　“曹文詔未免過於小看我了，他竟然只帶了三千人左右的規模過河重新紮營。”
　　“興許是想要分兵從上下遊過來，三面夾擊我軍。”劉二虎也手拿單筒望遠鏡看著相隔三裏外的官軍陣營道：
　　“大帥，那個立著白字將旗的車營，防禦工事整的馬馬虎虎，看樣子可以壹鼓沖破。”
　　賀今朝同樣看向昨天就過河的官軍的車營，這夥官軍很是小心，或者謹慎的出頭，昨天想要抓個舌頭，都不給機會。
　　“嗯，待到攻打曹文詔正營的戰事開始後，叫劉道江從左翼沖擊，驅趕潰卒往曹文詔正營的左翼沖擊。”
　　“明白。”劉二虎應了壹聲。
　　賀今朝繼續觀察曹文詔立營，準備進攻。
　　副總兵王性善看著錘匪營寨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他臉色有些不自然：“總爺，楊嘉謨看見的那夥錘匪，怕才是佯兵啊！”
　　楊嘉謨只是在河對岸看見錘匪的旗幟，就連忙躲進了襄汾，人數多寡都沒有探明清楚。
　　此人已經成為驚弓之鳥。
　　待到曹文詔領著麾下標兵渡過河，擺開陣勢後，王性善才驚覺錘匪是有備而來。
　　“怕個屁。”曹文詔拍拍自己的胸甲：“老子在陜西哪次不是以少擊多？”
　　“是。”
　　“我侄兒自會在上遊領兵殺來，杜老三也會在下遊領兵殺來，怕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