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壹別隔千裏，榮枯異炎涼

　　陳錯沈默。
　　庭衣擡頭看了壹眼天空深處，眼中閃過幾分憂色，而那眼底更有幾分死寂氣息正在擴張，她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於是便近乎挑明著道：“以陳君的資質，又立下了興衰之道的雛形，搭建起了西行之局面，只要能舍棄多余，暫避鋒芒，穩健發展，未來必能度過大劫！”
　　說著說著，她的目光又朝著東邊看去。
　　“眼下，長安風雲際會，未來更是大劫核心，勢必會吸引諸天目光，妳若別過此難，與之遠隔千裏，不正是蟄伏修內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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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當！當！當！當！
　　“陛下，各處探子皆有消息傳來，幾家佛寺確實存著異動……”
　　皇宮大內，李世民坐於椅上，聽著來人稟報，心思卻逐漸飄忽，隱約間見得壹紫氣神龍，正在宮外天上盤旋，壹道道紫氣垂落下來，纏繞在自己的身上，往內滲透，令他的五感靈識越發敏感。
　　這種感觸，他自然不會陌生，自從在太華山中與李建成壹場對峙過後，便時常見到，東征西討的途中，更有賴於這神龍幾次護體！在玄武門事後，更曾被這紫氣神龍附體，近乎神通在身！
　　“越是危急關頭，這紫氣神龍越是有可能依附於身，到時朕便可借此洞徹民心。那天上的種種異象，該是與佛門密切相關，此刻陳祎西去不久，但也不能完全就靠著西行壹路，朕該做多手準備，若能借著紫金神龍探得佛門虛實，或許還能有所布置。”
　　這般想著，他忽然心頭壹震，緊跟著心有所感，起身走出，立於告階之上，俯視長安，入目的正是壹道道金色煙氣自長安各處騰空而起的壹幕！
　　嗡！
　　緊跟著，壹股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在李世民的心中爆發開來，原本徘徊於天上的紫氣神龍，更仿佛是瞬間得了信號壹樣，自天上落下，轉眼與李世民合二為壹！
　　霎時間，曾經體驗過幾次的奇異感觸，再次於這位人皇身上展開！
　　飄飄乎，他仿佛乘風而起，壹眼望去，滿城人心盡收眼底，但旋即念頭壹沈，註意到隨著金光升起，長安各處民心暗淡，原本充盈於城池之中的紫氣，亦開始迅速衰敗！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壹棵參天大樹，自唐宮之中生長，枝葉茂盛，樹冠遮蔽了整個長安城，但隨著金煙升騰，異象當空，這棵樹已然有了腐朽、衰敗的跡象！
　　嗚嗚嗚……
　　不僅如此，那樹下似乎還醞釀著壹股力量，沸騰而猛烈，仿佛隨時都要沖擊出來，掀翻大樹，斷絕根須！
　　“佛門，所謀甚大！”
　　驚怒交加中，李世民雙目泛光，身纏紫氣氤氳，隨著壹聲虛空龍吟，他的意誌朝著長安各處蔓延過去……
　　霎時間，壹個個為佛念所迷惑的身影，壹壹呈現於李世民的面前。無數景象片段與心念情緒，在這壹刻有如洪流壹般洶湧而至，沖擊著大唐至尊的意誌！
　　萬千民眾祈求安寧、滿足溫飽的願望，像是烈火壹般灼燒著他的念頭！
　　“拜佛求神，本質是沒有依靠！佛陀並不是他們的向往，只是希望借佛之手，能安寧度日！這般簡單的道理，朕過去為何不曾想通？而只是壹味的糾結於佛家對民間的滲透、佛教對國朝的侵蝕……”
　　那等洶湧澎湃的情緒念頭，壹般人如何能夠承受？但李世民此刻有龍脈附身，身若壹國，壹舉壹動，皆與國同，因此受到的沖擊，亦為王朝紫氣包裹。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察覺到，在這壹刻，受到那鐘聲牽引、升起佛念的，多數都是城中的布衣百姓，至於那些官僚貴胄、世家公子，則多數不受影響。
　　“民為國基，無民則無國！佛門以鐘聲為引，要動萬民之念！這是要掘我大唐的根！如何能忍！”
　　怒火升騰之間，李世民無師自通，意念借著紫氣傳遞出去！
　　下壹刻，早已蔓延到城池各處的王朝紫氣驟然沸騰，自虛無中顯現，如雲霧般飄散，纏繞著、籠罩著城中的百姓，安撫其心，滲透其念！
　　隨後，在眾人心底的壹點佛念，瞬間就被掩埋、鎮壓！
　　轉瞬之間，李世民就察覺到，自身仿佛化身大樹，鎮住整個長安，根須則蔓延到百家、千念、萬民，安撫人心，感悟疾苦！
　　大樹底下，其意誌更如火焰壹般疾馳，將壹縷縷深入泥土的佛光灼燒幹凈！
　　“有著神龍之力相助，說不定不用借助陳祎，朕也能將那佛門的影響，連根拔除！”
　　心中湧出雄念，李世民感覺到了在沙場上戰無不勝的感覺，於是目光投向天上。
　　……
　　……
　　“唐皇之念？”
　　天上，金氣聚集之下，再次凝聚出日輪，壹如時光倒流之前。
　　只是，此刻在那日輪之內坐鎮的，雖也是少年佛陀，但其身形卻模糊不定，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這與之前壹次不同，明顯是龍脈紫氣察覺到了佛光鉗制，要借唐皇之手而顯化，將佛光鎮壓！”
　　少年佛陀想到這裏，感受著城池各處，原本已然升騰起來的香火佛念，突然之間被生生壓下，不由嘆了口氣，感到力不從心。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我佛大教的架子固然是搭建起來了，對人心的滲透也已略有建樹，奈何有佛敵作祟，斷絕了東西聯系不說，還重創了我這具未來法身！已然動搖了大教未來！以至於，能被人以劍偷襲，破了這未來大陣！”
　　感受著自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萬民佛念正在迅速衰竭、減少，少年佛陀的心念越發沈重，祂的意誌溝通虛空，連接內外，壹邊向著世外星空中的那輪紅日延伸，壹邊卻是垂落下去，與城中壹名女童相連。
　　在那女童的身上，祂能感覺到濃郁長河氣息！
　　“先前我被那佛敵在長河之畔重創，法身真靈近乎破滅，靠著最後壹點佛光歸來，卻也帶來了壹點長河水汽。沒想到，這水能機緣巧合的纏繞在這女童身上，等於為她開辟了嶄新未來，命格不定，有了無限可能，若能取而代之，未必不能逆轉局面，重整旗鼓！但，方才逆轉時空之人，明顯是希望我等如此作為的，若我為之，怕是要被其利用，淪為棋子！整個大教，也有落入他人之手的可能！”
　　壹念至此，祂的心中天人交戰、種種念頭來回變幻，諸多片段走馬燈壹般的轉過，最終定格在陳錯壹劍破開虛實的壹幕！
　　於是，少年佛陀終於有了決斷。
　　“佛敵當前，占住壹線生機；仙門勢大，隱於幕後欲漁翁得利，吾等已是退無可退！”
　　想著想著，祂的目光落到了蒼穹深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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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外紅日之中，世尊緩緩起身，腳下顯化十二品蓮臺，周遭有無數金花轉動，佛光如暈，揮灑四方！
　　前面，長發老僧低下頭，低語道：“世尊可想清楚了。”
　　“古佛，妳該是最明白的，畢竟妳為過去之佛，若無舍棄，何來得到？”世尊嘆息著，邁步前行，身形漸漸通透、虛幻，“本座坐鎮現在，支撐佛門至此，已窺得壹點道主權柄，正該是祭獻自身，以全未來！待得未來為現在，本尊為過往，古佛，到時望妳能踏出那壹步！”
　　話音落下，其形消散。
　　“阿彌陀佛……”
　　長發老僧雙手合十，緩緩擡頭，眼中閃過精芒，身後十二顆星辰閃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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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長安城中，李世民意誌如虹，鎮壓佛光！
　　甚至於，在王朝紫氣的湧動下，他漸漸凝聚起壹股力量，想要將天上那輪佛日擊落！
　　“只待今日破了此佛，便是民間還有佛教殘留，亦不足為懼，能移風易俗，將佛門的影響力，從朝堂上、民間徹底拔除！”
　　但此念剛起，忽的心神震動，壹股難以言喻的危險之感，在他的意誌中爆裂開來！
　　正當李世民想要壹探究竟，搞清緣由的時候，那天上的佛日中，少年佛陀低頭嘆息，雙手合十，低吟佛號，而後身形瞬間消散。
　　下壹刻，佛日光芒大盛，佛光沖天而起！
　　天空之上，蒼穹開裂！
　　壹道偉岸身影，身披星河，腳踏蓮臺，上懸傘蓋，周散瓔珞，有金弓、銀戟、白鉞、幡幢纏繞，壹步壹光，照耀四方！
　　此身壹現，天地齊震！
　　便是遠在西陲瀚海，陳錯亦能見得到那沖霄而起的佛光，感受到那股震撼人心的巨浪，隱約間，能窺見那道接天連地的身影！
　　“佛陀降世！世尊臨塵！”陳錯臉色格外凝重，眼睛裏透露出疑惑，“以此人這等位格，能這般輕易的降臨人間嗎？”
　　轟隆！
　　話音剛落，長安方向忽有巨響！
　　目光所及，佛光如幕，遮蓋了整個城池，並且不住擴張，似乎要將整個關中地界都籠罩其中！
　　長安城中，世尊五指虛壓！
　　前壹刻還充斥長安的濃烈紫氣，下壹刻便被鎮壓得煙消雲散，連帶著神龍虛影都受重創，使得李世民悶哼壹聲，口噴鮮血！
　　“妳是什麽人！”
　　李世民驚怒之中，仰天咆哮，感受著大地深處那仿佛無窮無盡的龍脈紫氣，雖受重創，卻鬥誌昂揚！
　　“妳雖以佛教邪法，偷襲於朕，暫得上風，但……”他心念勾連地脈，呼喚無窮紫氣，正要化作洪流，朝世尊沖擊過去，但突然之間，渾身壹硬，緊接著壹縷佛光，在他的心頭顯現，慢慢勾勒出壹尊佛陀身影，與天上那道，壹般無二。
　　“我佛慈悲……”
　　莫名的，李世民的表情柔和了起來，忍不住雙手合十，想要皈依佛門，甚至忍不住要跪在地上，虔誠叩拜！
　　轟隆！
　　九天之上，陰雷閃爍！
　　李世民猛地驚醒，跟著冷汗浸透衣衫，意識到自己方才幾乎與那些布衣百姓壹般，淪為佛門傀儡！
　　“這是怎麽回事？”
　　“阿彌陀佛，世間事皆有其源，唐皇乃是壹代雄主，誌向遠大，又何必與我佛門這般糾纏不休呢？”世尊淩空而立，居高臨下，說話間擡指壹點！
　　嗡！
　　嗡鳴聲中，那大地深處，仿佛無窮無盡的濃郁紫氣，竟是翻騰起來，壹道道金光從中迸射而出！
　　四面八方，天地之力化作波紋，浩浩蕩蕩而至！
　　但下壹刻，世尊周身大放光芒，壹顆鬥大的紅日星辰，在他的背後若隱若現，生生擋住了天地之力的壓制與排斥！
　　與之相對的，便是李世民的心中，壹道道佛光越發濃郁，侵蝕著他的意誌，感染著他的心智，塑造著虛假的記憶。
　　恍惚間，他福至心靈，忽然便想通了許多事情。
　　“當年佛門經歷前朝滅佛，已然式微，卻還是冒險來找到自己，促成奪門之事，分明是早有伏筆！他們看重的，其實並非是我，而是要借由此事，埋下後手，謀算我大唐根基、王朝紫氣！其目的，就是為了……”
　　澎湃的佛光，充斥著他的心靈，有如烈火，灼燒心念，但他的心中，卻是壹片冰涼！
　　原本依附在李世民身上的紫氣神龍，已然徹底被佛光轉化，而後毫不猶豫的棄了他，脫身而出後，匍匐在那位世尊的腳下，宛如走狗，整個東方，都已臣服。
　　“多虧了唐皇私心，殺兄囚父，才與吾等機會，滲入龍脈，侵奪紫氣！如此壹來，東土王朝，便能予取予求！”
　　世尊神色漠然，無喜無悲，伸手壹抓，便將那紫氣神龍拿在手裏，宛如握住了九州脈搏，祂看也不看臉如死灰的李世民，目光壹轉，落到了長安城中，掃視片刻，便鎖定了壹人。
　　那是壹名正在酣睡的女童。外界那般大的動靜，竟都未曾將她驚醒。
　　“唐運在本座手中，但本座終究要降天為人，不好直接動用，正好借此女之軀，逆轉東土之勢，化陽為陰，生造輪轉！從此之後，演東土為佛國，令華夏為奴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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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究還是這般結果嗎？”
　　長安城外，山巔之上。
　　白袍道人握緊了手中的雌雄寶劍，臉色難看至極。不遠處，金重見與藍采和聯袂而至，到了跟前，便拱手道：“見過道友，我等此來，乃是邀請道友同證上洞之位……”
　　眼睜睜的看著不久前，才看到過的畫面、聽到過的話語，再次在跟前上演，他的表情很是復雜，最後擡起頭，朝著蒼穹深處、世外星空遙遙眺望。
　　不遠處的長安城中，壹道道金色的佛光霧氣，再次顯化出來，壹如上回。
　　白袍道人握著雌雄寶劍的手猛地攥緊，青筋顯露，劍刃顫動，醞釀出通天劍意，直接驅散了天上的雲霧，令對面的金重見、藍采和凝神戒備！
　　但下壹刻，道人卻輕笑壹聲，握劍的手松了下來。
　　“總要做過壹場才是，否則這大好山河、億萬蒼生，拱手讓人，不是貧道的風格。”念頭落下，他探手入虛，將那酒壺拿出，便灌註口中，旋即渾身靈氣暴漲，生生將近在咫尺的金重見、藍采和逼退了幾裏！
　　最後，道人手捏印訣，壹劍斬出！
　　嗡！
　　劍光淩空，切開六合！
　　仿佛連空間都被這劍光壹分為二，徑直到了世尊的跟前。
　　“早就等著妳出手了。”
　　世尊卻只是低嘆壹聲，那手中的紫金神龍，已如忠犬壹般壹躍而起，旋即八方民念共鳴，王朝氣運呼嘯而起，化作屏障，層層疊疊的擋在世尊跟前！
　　那劍光破開層層阻礙，卻是被民念不斷消耗，待得到了世尊跟前，已是強弩之末，被祂壹指點碎！
　　“果然沒那般容易……”白袍道人見著紫金神龍的動靜，眼皮子壹跳，眼底閃過怒火，臉上卻古井無波，正待再次出手，但前方光影壹閃，世尊竟已到跟前。
　　“呂尊，妳這又是何苦？既已脫離苦海，為何不駐足岸邊，非要蹚渾水，最後要因此道隕，何等悲哀！”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白袍道人表情凝重，又是壹口猛飲，再次激起雌雄寶劍！
　　但下壹刻，無盡紫氣纏繞過來，道人與其劍，像是突然之間陷入泥沼，靈光遲滯、法力凝固，連動彈都要耗費全力！
　　世尊靜靜看著，合十低語：“妳壹意出手，無非是為了這人間蒼生，但本座壹樣也是在護佑他們，予妳予我，又有何不同？”
　　道人冷笑壹聲，周身罡氣流轉，在紫氣中開辟壹片空間，隨即壹劍斬出！
　　崩！
　　劍光被世尊輕易夾在兩指之間，旋即，祂嘆息道：“看來，呂尊妳還未明白如今的局面，本座之所以和妳說這許多，是看在妳往日位格、功績的面子上，若非如此，以妳壹介長生修士、半步虛實的境界，如何能與本座在此對弈？”
　　“妳說什麽？”道人全力催動法訣，渾身靈光暴漲，額上顯露青筋，但那道劍光卻還是紋絲不動。
　　世尊見狀笑道：“呂尊還覺得自己是昆侖祖師、大教嫡傳不成？以為靠著自身的底蘊，與世外諸公的關系，能在此時力挽狂瀾？卻不曾想過，時過境遷，如今的妳，又如何能有這本事？”
　　道人冷笑壹聲，道心堅韌，不為所動，依舊催動劍光！
　　世尊瞇起眼睛，欲要動念鎮壓，但心底閃過壹道念頭，便又道：“當初妳留在下界，那幾位有要扶持妳的意思，才放任妳編造封神傳說，構建東方國族之念，偏偏妳有著大意誌，居然想要另立新道！最終，功敗垂成，困鎖凡塵！坐鎮凡俗的這些年，妳收攏下凡仙人，莫非以為上界之人當真不知？無非是念著過往情誼，才不與妳翻臉。但那點同門之宜，如今也已消耗殆盡！”
　　道人出言打斷道：“仙門如何，貧道比妳清楚！區區言語，也想動搖我念？”說話間，他猛地擡起壹指，點在額頭上！
　　頓時，道人發絲飛舞，血光自全身各處迸射，氣勢猛然大漲，那劍光終於前進幾分！
　　世尊見此，卻只是搖頭：“呂尊妳壹意孤行，已至於斯，尚不悔改，如今深陷輪轉之時，還罔顧天時，要蚍蜉撼樹！妳已不是昆侖祖師，封神傳說也已消磨殆盡，大勢面前，妳又算得了什麽？”
　　啪！
　　祂掌握長劍，捏碎劍光！
　　白袍道人慘呼壹聲，口噴鮮血，聽著這些話，更是面色暗淡，心念終於動搖！
　　而世尊在逼退了道人後，更是揮手之間，將那紫氣神龍捏在手中，化作壹把長劍，猛地壹揮！
　　民願如光，沖霄而起，竟是被祂如臂使指，任意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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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世尊之神通，天地如何能讓他這般肆意？”
　　遠遠地，陳錯看著關中佛影，表情凝重。
　　“此乃降天為人之法！”庭衣捂著左眼，艱難的說著，“簡單而言，就是放棄原本的位格，用近乎投胎轉世的方法，沾染凡俗氣息！那佛門世尊，現在就等於是在從世外轉世人間的過程中，在祂真正投胎成型之前，不會被天地之力排斥，最多只是被壓制！唔！”
　　說到最後，她悶哼壹聲。
　　陳錯心頭壹跳，註意到庭衣的異狀，凝神看去，這才察覺，在無聲無息之間，那冰冷死寂的寒流，再次充斥了這位幽冥帝君的半身！
　　“妳這是怎麽了？”
　　“先前遇到了壹位大人物，為了逃脫他的掌控，只好與另外壹位大人物締結契約，最終身不由己，”庭衣苦笑壹聲，隨即話鋒壹轉，“先不要管我，眼前的當務之急，是趁著世尊等人的博弈之際，在這邊陲之地穩步發展！”
　　說著說著，她話音壹轉，道：“大劫已起，殺劫四彌，莫說凡俗，就是真修亦無從逃脫！妳須得早做打算！若牽扯進去，那呂氏便是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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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滿城民願聚集過來，慢慢蛻變成漆黑鎖鏈，將白袍道人整個捆住！
　　人念侵染，宛如劇毒，令他的法力靈光迅速衰退！
　　“妳要護人？那便正好與他們氣運相連，淪落為壹。”
　　“妳這般行事，分明是要提前引爆輪轉之劫！不怕仙門出手？”道人越是掙紮，氣運、法力越是衰退，察覺到民心民念，已為對方掌握，壹顆心直往下沈，壹咬舌尖，就有壹朵碧玉靈花浮現於頂，反過去開始滲透和影響漆黑鎖鏈中的念頭，竟使得鎖鏈有了消弭的趨勢！
　　他暗暗積蓄力量……
　　“仙門？”世尊搖了搖頭，“本座今日意侵王朝，鎮壓人皇！妳可曾見得仙門有人出手？可見因此出面幹涉？何為大勢，妳難道真個不知？”
　　轟轟轟！
　　白袍道人還待開口，忽的臉色壹變，擡頭看向蒼穹深處！
　　轟轟轟！
　　天空深處，地火風水變遷，三災顯現，五氣連綿！
　　諸多光影交纏間，壹個滿是裂痕的門戶漸漸成型，那門扇轟然巨震，發出陣陣鳴響，裂開壹縫，眼看著就要被推開！
　　霎時間，整個人間都不住的震顫，天下各處，種種異象層出不窮！
　　天空之上，壹道道漣漪由遠及近，不斷的匯聚過來，像是要將整個天下的力量，都濃縮於此壹般！
　　“這是……”
　　門戶之內，那股熟悉的仙靈之氣，令道人心念動搖，壹身道行修為，竟受其牽引，連同那朵碧玉靈花，都被那股仙靈之氣強行奪取，脫身而出，朝著那門戶飛去！
　　霎時間，白袍道人積蓄的反擊之力、謀劃的逆轉之勢，頃刻間土崩瓦解，壹身修為更是近乎不存，臉色瞬間蒼白如紙，滿眼的錯愕與震驚。
　　“靈寶……師兄？”